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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唐山一家烧烤店，女性拒绝男性的骚扰，结果多名女性遭受多名男性暴打，引起社会震动。
对唐山事件的几点思考：
1）唐山暴力事件是因性骚扰而起，将唐山事件单纯定性为治安个案，是抹杀此事件中明显的性别议题。将此事件当作个案，开展打黑专项行动，是对系统性性别议题的忽略。
2）把事件说成是弱势的人欺负更弱势的人，是底层互害，是以阶级角度抹杀性别议题。性别和阶级是相互交织的，分析时不应该用一个因素去抹杀另一个因素。近年的“米兔”运动恰恰是女性针对有权势、有社会影响力的男性性骚扰、性侵犯的揭露和促进系统性改变的运动。
3）社会对男性和女性存在双重标准，常常责备受害者，责备她们不够“完美”。唐山事件中，女性受害者受到如此令人发指的暴力，还有人责备她们在深夜外出，甚至责备她们没有顾全骚扰她们的男性的“面子”。这是对女性的规训，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 这些人看不到男性是加害者，父权、物化女性和厌女文化令女性遭受性骚扰和性暴力的结构性社会问题。另一方面，女权主义者提出的“不完美受害者”的说法有助于揭示性暴力受害者遭受双重标准的不公和背后的结构性社会问题，需要警惕的是社会舆论对“完美”性程度不一个案的选择性关注。所有的受害者都应该得到支持，不仅仅是“完美”程度较高的个案的受害者，而“完美”程度较高个案中的受害者往往无声和失声。这些都是性暴力事件是系统性问题、需要得到系统性解决的原因和方面。
4） 用“保护女性”的话语谈论此事，是矮化女性，没有把女性当做平等和独立的个体。
5） 不应该将责任转移到女性如何注意安全上，令她们放弃正常生活的权利。女性有权享受安全的公共和私人空间，社会应该建立安全的公共和私人空间，让女性免受性骚扰和性暴力。
6） 一篇题为《从丰县到唐山——什么是系统性的性别暴力》讨论系统性性别暴力的文章被删，恰恰证明了性别暴力问题是系统性问题，也说明倡导女性权益和其他政治权利如言论自由、新闻自由、集会自由、结社自由分不开。同日，上海金山发生一起一名女性在街头被一名男子砍死的事件，但案情遭审查，公众目前无法得知关于此案的进一步信息。这说明，女性权益也需要独立的司法系统来保障。而中国倡导女性权益的活动和女权运动的公共空间近年来不断被收窄。
7） 西方国家也有针对女性的性骚扰、性暴力的问题。正是因为女性指控性暴力和性骚扰，走司法道路，成功率不高，反而遭受二次伤害，因而出现了MeToo运动（“我也是”运动）。“我也是”运动带来了一些立法和司法的改变。比如，安大略省2016年通过的“132法例，处理性暴力和骚扰行动计划法例”（支持幸存者和挑战性暴力和性骚扰） （Bill 132, Sexual Violence and Harassment Action Plan Act (Supporting Survivors and Challenging Sexual Violence and Harassment）包括要求高等院校每三年评估和更新处理性暴力和性骚扰的政策。去年1月1日生效的 C-65法案，要求联邦规管的公营和私营机构防止性骚扰和性暴力的发生；对相关性骚扰和性侵事件有效回应；支持受到影响的雇员。去年5月，参议院通过C-3 法案，规定由联邦政府新任命的各省/地区的最高法院法官需要持续接受性侵法律和相关社会语境的培训。魁北克省议会去年底全票通过一项关于建立独立的处理性侵和家暴法庭的立法，开始推出至少5个为期三年的试点计划，然后将它们变成永久性的制度，以确保受害者从报警开始到审讯整个过程中的每一步都得到支持。公共安全厅长说这是对针对女性暴力问题迎头而上、直接处理。 在西方，性别议题和种族问题相交织，少数族裔/移民女性的生命经验需要得到尊重，她们的声音应该得到倾听。
8） 针对女性的性骚扰和性暴力问题，是一个系统性的问题，整个社会需要从个人、机构和系统等层面来防止、处理和消除性暴力。从小开始的关于尊重女性、同意观念（consent）的教育很重要。
9） 不管身处世界的何方，作为个人，作为公民，需要保持愤怒，持续为受害者发声，促进社会的改进。
（注：文章有更新：第三点有补充；引文转为有网络链接的文章）
相关链接：
性侵，“我也是”运动（#MeToo Movement）和加拿大的司法改革
Specialized court for sexual and domestic violence cases launched in Quebec City in pilot project
“要消除针对女性的性暴力，仅仅进行司法改革是不够的，还需要改变整个社会的性别权力结构，铲除父权和物化女性的观念。”
“性暴力问题应从个人、机构和系统上加以解决。”
作者简介：
施雅芳 媒体人，摄影师和诗人，长期关注女性权益和种族议题。她是贴心姐妹网创办人和编辑；她的关于三国三个城市四年女性大游行和多伦多抗议反亚裔种族歧视和针对亚裔女性暴力集会的摄影/诗歌作品"Fire"(《火》)去年在安省美术馆团体展中展出，今年获得约克区艺术委员会艺术奖之“坚韧奖”；她的"Women's Voices, Censorship and Resistence"(“女性的声音、言论审查和抗争”)摄影/诗歌个展在2022年CONTACT国际摄影节（CONTACT Photography Festival）上展出；她的致敬‘米兔运动“的诗作”Sister Flowers”(《姐妹花》)获得奥罗拉公共图书馆“奥罗拉人共读一本书”写作比赛一等奖。她是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社会学硕士。联系作者：yshi@lovingsister.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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