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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天衣无缝》（Flawless）海报
故事发生在1960年代的伦敦，那是世界钻石贸易中心。黛米·摩尔饰演的劳拉·昆是伦敦钻石公司的经理级女主管，她是美国人，因在英国牛津获得学位而被伦敦钻石公司雇用。公司内外所有的人都承认她努力勤奋，能力卓著，聪慧过人，而且还美丽优雅，就是现在说的明明可以靠脸却偏要靠能力的人。那个年代的英国女人从来打扮都是一丝不苟的，戴米·摩尔在影片中的角色自始至终是精致的卷发，无可挑剔的花呢西服套裙和细长的高跟鞋，这一身与其是装扮不如说是宣言：这就是我的社会阶层、身份归类、生活品味！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利落毫不含糊。几十年来她每天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去，勤勤恳恳工作了很多年，甚至不恋不婚，自愿成为一个中性人。但那个年代是男人的天下，尤其是钻石贸易这个行业。她只好眼睁睁看着那些能力不如自己的汤姆杰克们一个个受到提拔重用，自己却只能原地徘徊委曲求全。
迈克尔·凯恩饰演的夜班清洁工贺布斯，同样在这个公司工作了很久，对大多数人而言，他就像个隐形人，几乎没人注意他的存在。但多少年下来，他已经逐渐摸索出公司运转的门道，在废纸篓里，在垃圾箱里，他捡起的点点滴滴，可以拼凑起一幅惊人的画面。正是他，给蒙在鼓里的劳拉提了个醒——别看你现在干得欢，就因为一个女人比男人还能干，炒鱿鱼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而他自己，马上面临退休，拿点可怜的退休金缩回蜗居？他的愿景远远不止这些。一个卑微的清洁工，计划却是要拉拢公司最美丽能干的女经理，在固若金汤的地下金库里撬出钻石来。
原以为这是个“十一罗汉”式的智能大盗故事，但却越看越不像。那个清洁工，步步紧逼着女主角入伙，一开始所用手法甚至可说卑劣——他在废纸篓里瞥见了劳拉内心的寂寞和不甘，又从别处的抽屉偷窥到劳拉将被炒掉的文件，以此逼她就范。无论是否愿意配合计划，她在他面前都已被撕下了优雅的外饰，就因为她暴露了自己的不甘和贪欲。她一路欲拒还迎地陷入这场盗窃案，虽然影片有其为男主角复仇助力的暗示，但本质上还是她自己利益熏心。她嘴上说不要，但贺布斯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对钱有着很强的欲望，她很想从这巨大的宝库中分得小小的一杯羹。如果没有贺布斯这可能永远都是幻想；但劳拉如果一早知道贺布斯的真正计划，她也不可能参与。她不是无产阶级她是中产，她不可能丢弃已得到的一切去放手一搏。她想要的只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一点，她只是想拿走那么一点点以保证下半生的无忧生活。贺布斯对她这心理揣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横握住她的手臂命令她合作。戴上这副沉甸甸的心理枷锁，只需要1天的时间（这里是个比喻，从忠心雇员到合伙偷盗这中间过渡真的很快）。这是影片上半部分的核心所在。
整个计划就是劳拉负责取得金库保险门密码，贺布斯负责拿钻石。随着影片进展，揭示的内涵越来越多，观众忍不住把同情移到这两个人身上：他们的计划能成功吗？贺布斯的背后有怎样的隐情？一开始，贺布斯对劳拉说我们只拿一杯钻石，他们根本觉察不出来，而我们的下半生就衣食无虞了，一切都计划得天衣无缝（电影名flawless即毫无瑕疵）。在此过程中，贺布斯无疑是智慧的，但他的勇气则更为出色，所有计划和实施都来自于他。但是对于脚步蹒跚，上了年纪的清洁工在监视器的底下屡次突破进入保险库数次，盗走全世界最大库存的全部钻石（两吨）的bug桥段，我只能说，It’s just a movie!
劳拉偷窃了保险门的密码，但随之内心的恐惧与挣扎就一直伴随着她，那是罪恶感使然，还有良心的谴责。与贺布斯的从容坚定比较，一向高冷范儿的劳拉好几次差点阵脚大乱，真忍不住为她捏一把汗，生怕这天衣无缝的计划毁在她手里，把她自己送进监牢。结局对于我来说，算是完美得颇有中国古代大侠劫富济贫的痛快感。但后来突然又一个峰回路转——贺布斯原本对劳拉说只偷一茶缸钻石，可第二天保险舱里的所有钻石全不见了。到底那钻石哪去了？劳拉怎么问贺布斯他都不说，她怕极了，偶然一次，她的耳环掉落到公司洗脸池弯道管里，却顺着线索被她发现了下水道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钻石。贺布斯现身，用枪指着她的头说出了缘由：为了这个计划他等了15年，一切都是为了报复钻石银行身后保险公司的老板。15年前，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珍爱的人，他的妻子得了癌症，他一路借钱借到了保险公司老板那里，但老板说这不属于紧急事件，于是一拖再拖，直拖到他的妻子被送去医院时已是癌症晚期。
清洁工在钻石公司蛰伏15年，为了他亡妻曾遭受的不公命运实施报复，他最终的确拿到了2吨钻石——一笔天文数字的财富，也恪守承诺将1亿英镑存入女主角的银行账户，然后消失从此不见。1亿英镑（当时的英镑值钱多了）会让一个人的命运会发生什么？劳拉说， I never intend this to happen, but the burden of Hobbs's money send me in adifferent direction (donation: cancer, femine……). I discover the world and through it I discover myself....Today Igive the last penny. I'm free at last （我从未真心想要这一切发生，但贺布斯的钱却把我驱向另一个方向，我一直在捐赠：癌症患者、饥荒……我通过这种方式发现了这世界，也发现了自我。今天我送出了最后一个便士，从此我就自由了）。虽然影片对于女主角从贪婪偷盗到自我更新这个过程的必然性实在是交代不够，令人难以信服，特别难以说服利字当头的中国观众。但编导者显然认为这是人之重新为人的必要途径。可能许多中国人并不知道，40，在西方文化中有其特殊意义，旧约圣经中以色列人出埃及时本来只需几天的路程即可到达迦南地，但他们却在旷野中整整漂流了40年，就因为他们背弃了上帝的旨意去朝拜金牛犢。
影片告诉我们，为了挣脱道德枷锁，重返自由心境，花费了劳拉40年的光阴！历经40年的岁月，从当时偷盗来的一亿英磅，到把最后一个便士送出，老妇人感叹从此获得真正的自由。愤怒、不甘、贪心的劳拉，籍此过程完成了自我的救赎，那些她在世界各地与各种肤色各种年龄受她捐赠的男女老少的合影，她一家三口对着镜头的温馨笑容，给她昔日的精致皮囊里注入了真正的生命。怪不得贺布斯曾对她说过，耐心是一种美德。电影的结局意味深长：在街边咖啡馆，早已年华不再一脸风霜的女主角，对着前来采访的女记者说，人生的意义，是给予还是索取？这是她拿着亿万财富以后一直在试图回答的问题。这才是故事真正的核心！
不过这故事还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得罪一个清洁工，哪怕他/她已步履蹒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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