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范孟襄、驿动柔指提供 二战结束后范孟襄的离职证明书
图/范孟襄、驿动柔指提供 范孟襄
现年八十七岁的缅甸远征军退役老兵范孟襄常把他珍藏的一本书给亲友传阅,书名为<<国家记忆>>。该书集录美国国家档案馆珍藏的二战中缅印战场的五百一十三张图片,在其中第一百七十五页的一幅照片,有他和其他长官士兵聚精会神在商讨战略战术的情景。
据他回忆,军旅生活从1943年9月至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前后差不多两年。
“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时我十五岁半,”范孟襄回忆道。香港沦陷后,他随母到紫金县蓝塘镇投靠表亲。
因为在香港华仁书院掌握英文,他后来到桂林投考美军东南干训团。他说:“当时桂林昆明重庆招考翻译。在桂林面试我的是美军期刊总翻译周君武先生。当时既考口译,也考笔译。”
考试通过后,他接受了六个星期的基本训练,包括军事学识。他说:“死读死记有关武器的英文,包括武器组、战术组通讯、工兵等等。”
他随后在缅甸远征军中担任美方和中国军队的随军翻译,
“我的薪酬由美方支付,因为要靠入息养家,所以一收到薪酬就往家里寄钱。”由于美军的通讯系统良好,他即使在前线有时也可以收到家书并且回信。“家书的精神安慰很重要。我给家里写信,写了十几封信,后来重见母亲时,她说只收到几封。”
他说参加战役有大小七次,最长的一次持续七日。“在战场上作战与平时演练是两回事,战场上二十四小时神经高度紧张。技术与精神的镇定不是天生的,是磨炼而来的。”
他指着<<国家记忆>>中一幅在密支那野战医院的照片说:“我也住过这里。”
他在战场上曾经被炸弹爆炸时的弹片击中颈部。“当时离火线不远有爆炸声,大家趴下了,我一摸颈部,满手血。”
他经急救后逃过生死劫,医生说他送去急救时严重失血,不到人体总血量的一半,“如果抢救不及,血液输送不到脑部,脑细胞坏死,就会变成植物人。”
尽管半个多世纪过去,但是中国缅甸远征军的历史记忆丝毫没有随时光而淡去:“我觉得有责任要把过去的事告诉现在的人。”
对于战争,他用了“绝对残忍”来形容: “我力主和平。战争是政治的手段,夺权的手段。下级士兵和军官还有老百姓牺牲很多。”
在从戎前,他曾经被日军打过。“当时走过日本哨兵站,我低头而过,但被召唤过去,被扇了两个耳光,要九十度鞠躬才放行。”
对于每年八月十五日(日军二战投降日),他坦诚有特别的感受。旅居在多伦多后,他被加拿大确认为二战退役老兵。在二战中征战缅甸的加拿大军人有八千多人。每年八月十五日,在多伦多的退役老兵会举行仪式,悼念阵亡的同僚。“以前有四五十名老兵,现在有二十多人吧。”
仪式在一个公共墓园的纪念碑前进行,并由牧师主持。纪念碑刻有一段英文:When you go home, tell them of us, for their tomorrow, we gave our today (回乡之时,请告诉国人,为其明日,吾辈献出今朝)。
他认为,缅甸远征军对中国二战战局有很大影响。除了歼敌鼓舞了士气,还肩负着打通滇缅公路,取代空运物资到昆明的任务。他又肯定陈纳德的飞虎队给中国很大帮助:“训练了中国空军,提升了制空权,扭转了战局。”
他认为,美国的科技精神和研究精神值得学习,而中国人则体现了坚韧力。
“我受过大时代的洗礼,要感谢很多人。”他说。
对于人生 ,他认为“总会有起有落,千万不要气馁,一息尚存,命运总有转弯。”而他自己也每天增进新知,“活到老,学到老,心境年轻很多,保持昂扬精神。”
他通过自学,对法文和西班牙文具读写能力, 在墨西哥旅游还能用西班牙文和当地人交流。
对于今天的年轻人,他认为要加强精神训练,并要放大眼光去看世界。
“世界不是一两个人的,世界是很多人的,风物长宜放眼量。”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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