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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流行病学专家王培忠教授。
照片：SUBMITTED BY WANG PEIZHONG
专家有话说：防止次生灾害；需要医学基础上的防疫措施
目前，加拿大进入第六波新冠疫情爆发期，新感染病例和住院率都有上升，但相对来说，各省的疫情管控措施正在逐渐放松。
但在中国，从三月初开始，第一大城市上海出现新冠疫情爆发，自3月底以来，上海累计出现的确诊病例和无症状感染者已经超过30万人。
而它的动态清零目标，一系列严格封城措施，以及由此引发的次生灾害，成为了争议焦点。
加广中文台再次采访了加拿大流行病学专家王培中教授，请他就“清零防疫”，及中国/上海与加拿大的抗疫模式作出对比。
王培忠，多伦多大学流行病学博士，加拿大纽芬兰纪念大学终身教授，多伦多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兼职教授。他还创办了北美华人健康网站以及微信公众号 （新窗口）。
新冠病毒不可能消失
王培忠教授首先认为，人类与病毒有很长的共存历史，人类DNA中有与病毒共存而留下的痕迹，所以，“与病毒共存”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很多微生物，细菌、病毒都是与人类共存的。
他表示，以自己的理解，在医学有记录的历史中，只有两种病毒，天花病毒和萨斯病毒，可以说被彻底消灭了。
世界卫生组织（WHO）在1980年宣布“已经消灭了自然界中的天花病毒”。
王培忠教授分析了天花病毒特征：首先是，病毒非常稳定，没有发生变异；第二是，感染之后，都会出现症状 —— 这些症状很容易被辨认出来，高烧、出疹子等；第三是，传染期短。
所以，医学家利用疫苗把天花病毒彻底消灭掉了。
但是，新冠病毒不具备这些特征，它是单链RNA病毒，突变很快，总在不断变化。再有，它会隐性传播，尤其是奥米克戎（Omicron）出现后，隐性传播非常明显。第三是，它的传染期限不确定。
因为新冠病毒的稳定性差，新冠病毒疫苗无法达到如天花疫苗那样的100%的保护力；而且，新冠病毒感染之后还可以再感染；最重要的是，新冠病毒已经传播到了世界很大范围，所以，消灭清零几乎是不可能的。
清零政策几乎无法持续
王培忠教授表示，从流行病学角度来看，很多病毒消灭不了，那就要控制 —— 尽量减少它对我们生活的影响。多数的微生物疾病都是依靠控制，比如寻麻疹，水痘等。
他介绍说，中国的清零政策是从武汉开始的。那是在爆发之初，我们不了解新冠病毒的特征，采取严格管理是有充分理由的。它也让新冠病毒在中国范围内清零，是成功的。
但是，随着新冠病毒在世界范围传播，清零变得越来越不可行 —— 除非你与世隔绝。
王培忠教授特别表示，国际卫生组织（WHO）在武汉爆发疫情初期，出现了严重失误。
世卫组织迟迟不肯宣布进入‘国际大流行’，没有发出对中国的旅行限制/警告，这种态度导致西方国家没有及时采取严格措施，让新冠病毒迅速蔓延全球，造成了全球爆发。
——王培忠
在2020年初，中国就因新冠疫情对武汉进行了封城的严控手法。但世卫组织为何没有作出更快速和有力的反应？目前依然没有答案。
王培忠教授认为，到了现在，中国各大城市就算做到清零，意义也不大，因为中国毕竟要向外开放，要做贸易的。而一旦开放，就会令清零无法持续 —— 或者是，持续清零，但在经济和人民生活上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
他因此总结，上海这样的清零政策迟早需要改变。
上海或者主动调整，或者被动调整，终归需要调整，我感觉，中国的专家和政府意识到了清零政策的问题，很难想象它能持久。
——王培忠教授
防疫决策需要透明、科学
在王培忠教授看来，面对如此大规模且不确定的疫情，需要依据医学专家的建议，在对新冠病毒不断了解的情况下，作出相应的调整。
在加拿大，防疫决策过程，首先比较透明，根据各方面的数据和研究，由医学卫生专家提出建议。然后，各省政府再根据这些建议作出管理方案。
加拿大防疫决策过程中，专家和卫生专家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是从控制疾病本身提出的建议，而政府的作用是，要做一个综合考虑，不单单是控制疫情，还有社会承受能力，要把弱势群体保护都要考虑进去。
——王培忠教授
再有，加拿大在每一次的大疫情爆发之后，都会有所总结，会提出不足，作出修改，以避免重蹈覆辙。
他认为，从中国来说，政府的干预太强，把新冠病毒清零当作唯一的考量，综合考量和调整几乎没有。
比如，这次上海防疫决策透明度不够，这些政策是如何制定出来的？有没有专家讨论？还是只按照统一的标准来做？
再比如，每天核酸检测这样的措施，依据是什么？
次生灾害不能忽视
这次上海疫情控制过程中，最遭受诟病的就是因为严格封城导致的一系列次生灾害。
比如，因严格封控，人们需要足不出户，但部分人的食品物资却无法及时送达 —— 毕竟作为中国第一大城市、国际大都市，上海常驻人口达到了2600万。
再比如，有病人出现急症，心脏病突发或是脑梗，却因为没有新冠病毒的核酸检测而无法入院。
而一些长期病号，如需要透析，癌症化疗，甚至孕妇也因为疫情措施而无法得到及时救助。
在网络上，这样的抱怨不断增加。
4月15日，上海有关部门已经表示，采取新机制，医院不得以等待核酸结果为由拒诊。
王培忠教授认为，上海这段时间次生灾害导致多少人死亡，具体数据可能需要到明年我们才会知晓。
上海这次疫情对弱势人群，对病人老人的保护非常不足。最直接的例子是疫苗接种，最新的数据显示，上海60岁以上人群的疫苗接种率才62%。先不说，国产疫苗的有效性，这样的接种比例是太低了，不足以保护老人。
——王培忠教授
王培忠认为，目前的防疫正确途径是大力推进新冠疫苗接种，如果整体人群对病毒没有任何免疫能力的话，对全人群都是一种危险。
然后，在有大比例接种疫苗的前提下，保护重点人群，那就是老人和生病人群 —— 从因新冠病毒死亡的数据看，老人和病人是最脆弱的人群。
加拿大各省正在逐渐放松防疫措施，但个人还是可以做到基本的预防。当然，需要随时监控新的更严重变异病毒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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