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涯方 流水中的枫叶
在那个穿着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独自漫游欧洲的年代,曾到过比利时一个美丽的小城。这个小城原来不在我的漫游计画中,因在去比利时前,我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一个小旅馆里,碰到一对刚刚结束比利时之旅的挪威夫妇。他们说:如果去比利时,你就不能错过这个美丽的小城。
坐火车去,抵达时,小城还笼罩在一层澹澹的晨雾中。小城是慢慢地把她的美丽呈现在我的眼前的。
步入小城,就彷佛步入一个童话。一条缓慢流淌的河在小城流过,河畔是红色、蓝色的房子。历史和当下在这儿交错:河畔古装打扮的乐手演奏着音乐、古装打扮的男女们展示着传统手工艺品。
午后,沿着河岸,我漫步到小城中心——一个教堂前的广场。广场上有本地人,也有游客,当地人的脚步是舒缓的,游人匆匆的脚步到了这儿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广场边有一片树丛,树丛中散落着一些长椅。我这个旅人决定坐下,歇一歇,也想用我的心整理一下我眸子中缤纷的小城印象。
我挑了一张空椅坐下,相邻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孩。我们相互笑了笑。
这个女孩手中捧着一本大大的书。我感觉她不是本地人。不过,如果是游客,又怎麽会静静地坐在这儿看书?我好奇地问她在看什麽书,她答是英文书。
她叫吉娜,来自捷克,听说我目前旅居英国,她的眼中一亮:“我的男朋友约翰是英国人,他在伦敦工作。”
吉娜和约翰在旅行中邂逅相爱。她暂时没有得到英国的签证,就来比利时,离英国近些,约翰有时週末来探望她。
她说,我希望和约翰结婚,那样,我就可以去英国和他日夜相守了。
原来,这个在静静地读英文书的女孩,是在等待一个爱情的承诺。
阳光慢慢倾斜了。我要离开小镇了,吉娜也要回她住的女青年旅社了。我们起身,一起走过广场,一起经过一座拱形小石桥。我很喜欢那座拱形的小石桥,拿出相机,留下它的影像。
我和吉娜还请人为我们在小石桥上留下了一张合影。两个女孩灿烂地笑着。吉娜的笑,是恋爱中女孩的笑。
漫游结束了,我回到旅居的英国,不久收到吉娜的来信。她说,她在那里等,等得有些心焦,但带者憧憬。我心中隐隐为她的爱情前途担忧,但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为她祈祷。
几个月后,那封让我担心的信还是来了。她说,约翰和她分手了。
我的心情很複杂。我觉得,一段经不起等待的爱情,也许迟早会枯萎;但是,如何没有人为的壁垒——一纸签证的阻隔,他们的爱情是否能有发展的空间、从而避免夭折的命运呢?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在海那边苦苦等待,但最后被伤了心的吉娜。
很遗憾,我和吉娜的联繫,后来在两人不断的迁移、行走中中断。只有那张合影上灿烂的笑依旧。
十多年过去了,照片上两个年轻女孩还是灿烂地笑着,时光和她们无涉。
三年前,吉娜的国家成了欧盟的一部分,她现在不再需要那纸签证,就可以自由进出英国了。
如果爱情发生在现在,她就不用在比利时小城隔海等待那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爱情的承诺了。
但是,时光无法倒转,消逝的爱情已一去不复返。 |